四千字= =不知道自己在寫些什麼了......(默)
(算了,有空再改了)(小聲)

二十原罪:《貪婪之罌》-第三話 By SNAKE 

  這世上沒有100%的黑,也沒有100%的白;沒有100%的好,也沒有100%的壞,然後,人也是。


國小的歲月裡,我們倆就這樣安然度過,雖然不同村,但我只要放學一有空便會跑來這裡和那罌閒扯瞎聊。雖算不上什麼特別有營養的話題,但至少很合得來。

後來,我才曉得原來罌粟花在國際間是一級毒品,是製作鴉片的主原料。在中國,還因此引發了大災難,也就是歷史上頗負盛名的「鴉片戰爭」,造成了上萬人的滅亡以及痛苦,小小的緋色罌粟花上,沾滿了許多人的詛咒怨恨,卻仍舊燦爛的開著。

為什麼那罌的父母親要為孩子取這樣的名字呢?還記得當時我問起時,那罌只是笑笑地應著:「或許罌粟並非我們想像的那樣恐怖吧?說不定它也有好的一面不是嗎?畢竟,罌粟並不是自願被作成毒品的,而是被充滿慾望的人類所擷取利用。」

罌粟本身沒有罪,但卻是罪的根源。

當時我不甚了解地點點頭。

偶爾,我會看到同村的小孩子在欺負那罌,就像今天放學我所見到的情景,在灑著昏黃光線的落日時刻,調皮的孩子們撿起路地上的小石子往那罌身上扔,而那罌一如往常地沒有反擊。

「哈哈哈,看不到看不到。」遠遠地,聽見一群小孩躲在那罌身後大肆咆哮;面對這種惡意的欺侮,那罌仍默不作聲,只是緩緩的撐起身體。

一陣心疼從我內心竄起,打算立刻衝上前阻止,不過,當下我卻發現有另一個身影從我旁邊掠過,仔細一瞧,發現他是我的同班同學「稔」。

「真無趣耶,她都沒任何反應。」拿著小石子的孩子發牢騷說。

「對啊!無聊死了,不如回家去玩我的電動還比較好玩咧!」

「嗯嗯,回家算了。」隨著這句話的句點落下,那群人即一哄而散,一番嘈雜的聲音便漸離漸遠。

片刻後,空曠的赤色天空下就僅剩下我、那罌和稔。

「妳沒事吧?」稔上前扶起她邊慌張的問。

「嗯,沒事的,謝謝你……」

「為什麼要默默承受呢?」稔似乎有點不是滋味。

那罌停頓了一下,隨後揚起那招牌笑容說:「沒關係的,我不介意。」

「他們很過分吶!」我氣憤的插話。

「呵,他們只是愛玩而已……」

「才不是吧!明明就很惡劣!」不可置否的,那罌比起一般同齡的小孩,幾乎是沒有任何心機的,就像是一張無法被污染的白紙般無瑕純淨,不管怎樣的人站在她的面前,她都會一視同仁地當他是好人。

「千嵐,其實我覺得自己已經是相當幸福的了。」她歪著頭溫柔的說,而我則不解的皺緊眉頭,不只是我,稔也是。那罌繼續說道:「自我有記憶以來,我認為我爸媽對我真的是呵護倍至,況且,我還有千嵐妳這樣的好朋友,我實在覺得我夠幸福了,不該再計較這種小事,對吧?」

我頓時啞口無言,她講的這些事,都是一般正常家庭容易擁有的,父母疼愛孩子,是極為稀鬆平常的常理。那罌,妳真的覺得自己快樂嗎?不曾想過要看見這個世界嗎?

「我啊……覺得他們的本性不壞。」她說。

「為什麼妳會這麼覺得?」

「因為他們見我沒反擊後並無變本加厲啊。」

「那罌!不是每次都能保證只是這樣啊,萬一哪天突然狠下心--」

「但是……最後他們還是停手了,不是嗎?」那罌不急不徐的切斷我的話。

「這……」我想反駁,卻擠不出半句話。我看了稔一眼,只好邊搖頭邊露出苦笑的表情。

「那麼,千嵐,沒事的話,我要回家囉!天色已經有點晚了,我怕我爸媽會擔心。」

「咦?妳一個人沒問題嗎?」

「嗯,可以的。」她來個開朗的笑容繼續說:「那麼,再見喲。」

「嗯。」我下意識的招手,雖然她看不到。

那罌從包包裡掏出可伸縮的輔助導盲杖,然後循著她平常熟捻的小路一步一步向前走去,這畫面看起來有種難以言喻的違和感。直到小小的身影逐漸消逝,站在我身旁的稔才終於開口:「她一直都是這樣嗎?」

「是啊。」我語氣極為平淡。

「有種說不出的奇妙感。」

「個性好得誇張對吧?」

「嗯啊。」

「這也是沒辦法的事……她如果不這麼做,就同等於一無所有,所以才必須比別人付出多好幾倍的努力,才能好好地存活下來。」語畢。我轉向稔,愣愣地盯著他說:「對了,你怎麼會來這裡?」

「啊!我都忘了我還要看病啊!」

「看病?你感冒嗎?」

「嗯,稍微……」

「怎麼不在我們本村看,還特地跑來這裡?」

「只是一種習慣而已,我每次只要生病都是跑來這家診所。」

「呵,我只有在這邊打過預防針,看病倒是沒有過。說起來那對夫婦也真的夠熱門,每次進去都看到有絡繹不絕的患者……啊,話說,那你在診所中應該有看過幾次那罌囉?因為她就是醫生的女兒。」

「……嗯,看過幾次。」他隨便的應了應並把臉別了過去,好像刻意要隱藏什麼似的。

「喂,你幹麻面紅耳赤啊?」我無心的一問,卻硬是被自己一語驚醒。我接著說:「難道……你……喜歡……」

「哇啊!別說啊!」他突然對著我大吼。

「不說就不說別嚇人啊……」

「……唉。」

「啊……那你有跟她講過話嗎?」

「完全沒有……」

「哎喲!笨蛋,不跟她說話怎麼會有機會嘛!」所謂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監這時竟巧妙的套在我身上。

我站在原地想了一想,如果我再不替他推一把,或許這傢伙真的會單戀一輩子,那罌可跟一般人不一樣,她看不見,所以很合理的也不會注意到稔,唯一可行的辦法就只有向她搭話,如同我當時那樣。

「稔。」剎時我握起了他溫熱的手,用力地向他宣告:「走吧!現在就去見她!」


還以為,堅定能牽引著我們走向無垠的天空,沒想到……奮力抵達終點,遇見的,竟然是無邊的懸崖。


***

放眼望去,赤紅色的天空居然開始下起了毛毛雨,雖然我和稔二人的衣服沒有濕漉漉的,但各自的頭髮卻糊成了一塊。一踏進裡頭,立刻就引起病患們側目。撇開這些無力又緊迫盯人的眼光,我極力尋找那罌的身影,但是沒有任何收穫。

「還是直接進去問那罌的媽媽吧,說不定那罌在房間休息。」我邊說邊要上前走,卻被稔拉住。

他一臉猶豫的說:「不好吧,如果她真的在房裡休息,那我們這樣打擾好像也不太好……」

「沒關係啦!我問一下而已。」

不管稔的意志,我不加思索的進入看診室,推開門,映入眼簾的是正幫病人注射完畢的護士,也就是那罌那年輕的母親。可能是我突然闖入太顯眼了,她立刻就注意到了我,然後用極具親和力的語調說:「啊,是小嵐呀,歡迎歡迎,妳是要來找那罌的嗎?」

因為我常來這裡找那罌玩,所以她雙親都認識我,也都視我為最佳賓客,其中,那罌的媽媽總習慣叫我小嵐。

「嗯,那罌她在房間裡嗎?」我問。

只見她稍微的楞了一下,思考數秒後才開口:「沒有呢……我沒看到那罌回家,可能是還在外頭散步吧。」

「咦?」聽了這句話我頓時傻在原地,抓了抓腦袋,企圖要將自己的混亂思緒整合:「可、可是,那罌明明比我們還要早走回家啊……這怎麼可能……」我停頓了一下,慌亂的說:「而且……外面在下雨啊!」

語剛落下,便瞥見站在我背後的身影在倉促間消逝,唯有聽見筐啷筐啷的凌亂聲響,足以證明稔急忙奔出診所的情況,而我也急了,當下就對著那罌媽媽大喊:「林阿姨,拜託借我兩把傘!」


***

我撐著雨傘站在診所門外,現在的天氣已經是滂沱大雨了,至於稔的影子也早已消失無蹤了。

我抬頭看向天空,原有的血紅色雲光不知何時殆盡了,取而代之的是灰濛濛,沒有生命的色彩。在這令人容易迷茫的霧中,那罌能去哪呢?我掛心的走著,循著那罌平時會經過的路途走去。

稔,真的是很喜歡那罌吧?傘都沒拿就衝出診所,為的只是那罌的平安……。其實,稔的為人我最清楚不過的了,在我跟他同班幾年中,他給我的感覺是既樸實又真誠,如果他真的能成為那罌的依靠,我也能誠心祝福他們,縱使我承認我會覺得孤單,想到這,我不禁苦笑。

大約徒步了幾分鐘後,雨也略為漸緩了……不過視野仍是霧濛濛的一片。然而就在正前方,隱藏在潮濕的水氣中,一個小小的身影逐漸淡出,是稔,而他的肩上正揹著那罌。

我急忙的衝上前,撐起握在左手的另一個雨傘為他們遮雨,儘管他們身上已經是濕透了。

「稔,那罌到底是怎麼了?」

「不清楚……當我找到她時,她就躺在雨水中,而且……她似乎還有些發燒……」稔的聲音聽來憔悴不堪,推測應該是在雨中東奔西找而耗費很大體力吧?更何況還要揹著那罌行走這段路……

「沒關係,找到就好了,趕快回診所讓那罌家人安心吧!」

稔疲倦的點了點頭。

「稔……」正要起步,後頭一個微弱的呼喊卻傳入我們耳際,在茫茫雨中,這樣的說話聲更顯細碎,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忽略。

我轉頭,看見揹在稔背上的那罌眼睛微微張開,喃喃的說:「稔……你叫……稔嗎?」

「……嗯,我叫吳以稔。」稔側著臉溫和地回答她。

「是你對吧?一直在黑暗中溫柔地注視著我的人……」

「那罌?妳看的到?」

她毫不猶豫的搖搖頭說:「看不到……但是……我知道的喲……因為你的身上,有股很特別、很熟悉的香味,跟我家的味道一模一樣……」

我還是不解,但不打算追問下去,畢竟現在首要的任務,就是將她平安送回家。或許,這是那罌與生俱來的第六感吧?


***

到了診所,那罌的媽媽趕緊端了熱茶和毛巾遞給我們,而那罌則直接被抱進房間休息。

「稔……對不起,你本身感冒卻還要這樣淋雨揹那罌回來,真的很不好意思……還有千嵐也是,給你們添麻煩了。」那罌媽媽一臉愧疚,不斷向我們道歉。

「林阿姨,沒關係啦!妳還是先進去看一下那罌吧。」為了紓緩她的憂心,我也只能如此說道。

「嗯,真是謝謝你們了……」語畢,她便收拾起笑容,快步地往房間走去。

看見她踏進裡頭後,我也耐不住性子跟著起身向稔說:「我也進去看看情形……」

稔沒有回應,只是失神地啜著手中那杯熱茶,持續的。

還沒步入房間門檻,隔著牆,就聽見零碎的對話自裡頭傳出。「老公,那罌她怎麼樣?」

「因為淋雨的關係,燒到了三十九點二度,……不過,剛才我已經餵她吃退燒藥和注射抗體了,就看一陣子後她會不會好轉……」

「嗯……」

「瑤,不要太擔心了……我相信她很快就會好的。」那罌的爸爸表現鎮靜試圖要讓妻子安心,但是她的焦慮,卻似乎一直掛在臉上遲遲不見消退。

「吶,老公……」剎那間,那罌媽媽的語氣變得極為陰沉,彷彿要將所有光芒吞噬那樣。

「怎麼?」

「這個……也是副作用吧?」

那罌的父親沉沉將頭低下,硬生擠出低啞的嗓音:「嗯……」

「要、要不是我……那罌也不會一出生就失去光明……是我們害了她呀……」那罌的母親癱坐在床上默默的看著熟睡的女兒忿忿說道。

副作用?他們到底指的是什麼呢?話說回來,那罌又為何會先天性失明呢?感覺在那小小的靈魂身上,似乎承載了許多的謎與悲傷,就像剛才,那罌是怎麼分辨出稔的呢?

氣氛很冷,冷的如冰一般,重重詭譎散佈在四周圍,僵直又冷酷,而玻璃外的雨,一樣嘩啦嘩啦下個不停,傾洩著這世上所有的無情。


即使是現在,淡淡的熟悉香味仍是揮散不去,暗自飄揚在赤色黃昏中神傷,還有他身上,以及我深邃的記憶裡頭。

《待續》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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